秋水时至,百川灌河。
隘地黄河吞渭水。地处陕西省渭南市潼关县秦东镇的潼关水文站是黄河、渭河、北洛河洪水交汇后的控制站,也是三门峡水库的入库站,承担着为黄河防汛和三门峡水库调度运用等提供水情信息的重要任务。8月下旬开始,绵延不断的华西秋雨“超长霸屏”,秋汛来势汹汹。
秋风吹不散笼罩在风陵渡口的雨雾,也吹不散水文人心头的笃实——根据黄委水文局预测,9月27日下午,潼关水文站将出现黄河2021年第1号洪水。测站水情室内,前来支援的预备队员——三门峡库区水文水资源局高级工程师王西超看看监控器内的水尺读数,又望望大屏幕上显示的各站水情数据,一排红色的“涨”字,令他眉头拧紧。
潼关水文站24名职工也紧绷神经、时刻待命。全体人员轮班倒,对洪水过程进行严密监测。此刻,内业值班人员樊西杰和张国泰正在跟踪关注水情变化,随时分析整理资料、拍送水情报文。“现在流量涨至3000立方米每秒以上,水情拍报上升为5级十二段制,每两小时我们就要报一次汛。”张国泰说。
水位起涨于9月25日清晨。
“从25日早上开始,我们已经实测5次流量,目前较大的一次出现在27日上午。”潼关水文站站长张同强和副站长姚毓洲一天内第二次登上测船,“因为上游出现了漫滩,现在涨速有些放缓。”
像这样的前后配合、昼夜鏖战,潼关水文人已经持续40余日。绵延的秋雨,拉长的战线,考验着潼关水文人的耐性和韧性。
黄河小北干流河势摆动不定,几年前的一次较大摆动之后,潼关水文站的外业测验人员只能开车跨过风陵渡黄河公路大桥,到左岸山西芮城侧进行“跨省”测验。因为测验河段为宽浅游荡型河道,主流常有摆动,潼关水文站只能用测船测流。可现在,每次走到泊船的地点就很艰难——长期的降雨,使近400米长的上船道路布满泥泞,车辆根本无法驶入。外业测验人员只能肩扛手提测验设备,顶风冒雨艰难跋涉,往往一脚踩下去,淤泥就没到了小腿。一次测流,一个断面,20多个测点,水深、流速、含沙量全套测下来就需要2个多小时,还不算与泥泞缠斗的时间。夜间的测验更是艰难,水面上的各种漂浮物很容易缠住缆绳,挂住铅鱼。漆黑的旷野,呜咽的流水,测船上的探照灯总是显得孤独又倔强。
“渭河汇入黄河后,泥沙条件复杂,前一阵子出现了一次沙峰。为了控制沙峰过程,和同位素测沙仪进行比测,我们每2小时出船取一次沙。测一次单沙,5条垂线,加上来去路上的时间,就得将近1个小时。这样整整持续了6天。所以那几天,我们不是在测验,就是在去测验的路上。”姚毓洲打趣道。
雨越下越大,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上涨的水势,没有淹没水文人战胜洪魔的信念和底气。
“虽然这次秋汛持续时间长、洪水量级大,但是对于战胜洪水,我们还是有信心的。”张同强表示,先进的设施设备、完善的测验方案是迎战洪水的底气。随着近年来的水文测报能力不断提升,潼关水文站持续开展水文现代化和信息化成果试验运用,称重式雨雪量计、ADCP(声学多普勒流速剖面仪)、RG30雷达在线测流系统、无人机测流系统、无人船测流系统、同位素测沙仪等仪器设备为该站施测降水、水位、流量、含沙量等提供了重要支撑。该站也紧抓洪水测报时机,积极开展高量级洪水下先进仪器比测数据积累工作。
“坚守”永远是水文人最鲜明的注脚。“黄三代”樊西杰年纪轻轻,也已习惯了长驻测站的生活。此刻,她在水情室,她的父亲坚守在测船上,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洪峰,父女俩正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奋斗,水文精神也在身体力行的迎难克险中得到传承。“从小就看爸爸早上三五点就出去测流,汛期长期不回家,已经习惯了。坚守,是水文人的本分。”
三门峡库区水文水资源局两级预备队也是与洪水鏖战中不可或缺的助力。8月22日,预备队员就来到潼关水文站进行岗位对接和测报支援。“站上测验困难,加上年轻人多,经验相对欠缺,我们过来出一份力,心里觉得更踏实一些。”王西超说。
时针越过15时,向16时渐渐靠拢,水情室的气氛逐渐凝重。河上呼啸的风伴着测船发动机的轰鸣,洪水抢测热火朝天。
终于,15时48分,流量5020立方米每秒,黄河2021年第1号洪水形成!
短暂的沸腾后,水情室又归平静。
王西超静静端详着水位流量关系图,若有所思;张国泰依然注视着视频监控洪水的演进情况,神情淡定;樊西杰轻合疲惫的双眼,养精蓄锐,即刻开始,水情拍报就上升为6级二十四段制,她每1个小时就要报一次汛……
另一边,依然风高浪涌。张同强和姚毓洲开始商量下一步的测流计划,打算19时再次出船实测更精确的数据,确保完整控制本次洪水的水沙过程……
未来几天,水势将持续上涨。风雨如磐,潼关水文人还面临着一场又一场硬仗。
山入潼关,河流大野。秋雨尚绵延,我辈自韧坚。(郭旭帆 齐欣然 张海锋)